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焦点讯息:包公戏中的真与假:是不是铡了陈世美

时间 :2023-02-19 17:55:26   来源 : 哔哩哔哩

载自《包拯千年之谜》作者春江 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,尊一声驸马爷莫要执迷。”京剧《秦香莲》的这段唱腔为许多京剧爱好者所熟悉,包拯怒铡陈世美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。

虽然这段故事是后人编撰的,但秦香莲与陈世美的婚变故事的原型,作为社会问题、文学现象长期以来一直为人们所关注。

不少人还为陈世美等人物的原型作具体的探讨。

有人考证说,陈世美是清顺治十二年(公元1655年)乙未科进士(湖北均州人陈年谷,见于清嘉庆九年修《湖北通志》卷五二《选举志》及《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》(第三册)诸书)。传说陈世美中进士后,初任直隶饶阳知县,在任期间,清廉正直,后升为贵州参议。昔日同窗好友二人,曾找他求职任官,结果遭到拒绝。二人怏怏而去,路上遇到几个艺人,为发泄心中的愤怒,就合伙编写了陈世美与秦香莲的故事,后几经修改,又增加了包拯铡忘恩负义的陈世美的情节。这样说来,陈世美本是清官,戏剧颠倒黑白,搞成了冤假错案。但这只是一种传说,没有史料依据,而更为重要的是,因为包拯刀铡陈世美的故事已深入了人心。

民间还流传说,此戏出自陈世美的老师,因他进京受到陈世美的冷遇,一气之下转回均州,在一家旅店养病时写了《秦香莲抱琵琶》的戏文,描述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、忘恩负义,秦香莲携儿带女卖唱乞讨、被韩琪追杀等等;

后来这个戏文被搬上舞台又加上了包拯铡美的情节,并逐渐演变为《铡美案》这一家喻户晓的大戏云云。

陈世美的原型到底是谁?我们也不必细究。民间传说故事本来就被赋予了很多想象附会的成分,只要合乎情理、富有感染力,就会理所当然地受到广大老百姓的喜爱,不胫而传。

现在,作为文学上的一个典型人物的形象,首先应该从当时的社会背景来进行研究和探讨。隋唐以前的中国封建社会,曾实行门阀士族垄断权位,“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士族”。隋唐以后,实行科举制,那种局面被打破。到了宋代,士大夫们“家不尚谱牒,身不重乡贯”,已渐成风尚。许多地主阶级下层读书人,甚至是农民子弟,只要肯下工夫读书,就有机会金榜题名,成为官僚,以至进入高层统治集团。真正是“十年寒窗苦读人,一朝金榜题名时”。“书中自有颜如玉,书中自有黄金屋”的俚语也正是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产生的。

宋代是科举制空前发展时期。宋初,每榜取进士不过20人。宋太宗即位,取士人数急剧增加。到了仁宗皇祐五年(公元1053年)朝廷规定:“(每榜)进士限四百人。”英宗治平三年(公元1066年)又将科举四年一次改为三年一次,“所有礼部奏名进士以三百人为额,明经、诸科不得过进士之数”。按实际每年平均取士人数统计,北宋前五朝进士录取人数为:11、69、68、113、116;诸科为:9、207、155、126、46。而以仁宗时代的科举取士人数最多,平均每年进士与诸科合计239人,在位42年,合计取士约万人。大批读书人,尤其是来自民间、出身低微的读书人当权以后便发生各种分化。有的“不忘根本”,关心下层百姓的生活,采取一些积极措施兴利除弊,被老百姓爱戴为好官、清官;也有人贪图“黄金屋”与“颜如玉”,爱慕虚荣,甚或利欲熏心、贪赃枉法,被老百姓骂为忘本负心之人。

另外,在爱情问题上,由文人仕进而引起的婚变问题也时有发生。有相当多的贫苦出身的读书人,在当官入仕途之前,已有了患难之妻,但他们一旦金榜题名、飞黄腾达,便经不起功名利禄的诱惑,或因虚荣心的驱使,忘恩负义,把婚姻作为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阶梯。另一方面,一些贵族大臣们为扩张自己的势力,也往往在年轻有为的进士中招赘佳婿。这样,结亲豪门、抛弃原有贫贱糟糠之妻的悲剧,便大量产生了。

由此,我们可以肯定,在包拯生活的时代类似于秦香莲的悲剧在现实中已不断上演。但到底包拯有没有审过这样类型的案子,我们无法推断,史料上也无记载。

与陈世美富贵易妻的行为相反,一般老百姓所崇尚的依然是那种“贫贱之交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”的原则。对那些负心婚变的行为非常痛恨,由民间口传到艺人加工,就演化出宋元南戏比较典型的男子负心婚变的主题。其中比较典型的剧目有《赵贞女蔡二郎》(又名《赵五娘蔡伯喈》)《王魁》(又名《王俊民》)《张协状元》《琵琶记》等。

《赵贞女蔡二郎》剧中,蔡二郎与赵贞女结婚以后,入京应试,得中状元,不认前妻。赵贞女到京寻夫,被蔡二郎用马踩死。结果,另娶新妻的蔡二郎被暴雷震死。

《王魁》剧中,王魁与桂英结婚以后入京应试,得中状元,不认前妻。前妻自杀。结果,另娶新妻的王魁被桂英的鬼魂活捉。

《张协状元》剧的故事较为复杂。张协在进京赶考途中遇难,得一贫女相助,结婚后入京应试,状元及第。后来,贫女入京寻找丈夫,被张协拒之门外。张协忘恩负义,用剑刺伤贫女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太尉王德用遇见贫女,见其貌似自己的女儿胜花,便认做义女。最后,经王太尉调解,张协与贫女重归于好。

《琵琶记》是根据作品《赵贞女与蔡二郎》重新创作而成。蔡二郎与赵贞女结婚以后入京应试,得中状元,牛丞相强招他为婿。蔡二郎虽然被招赘入相府,心中却非常牵挂家中父母妻子。赵贞女在家乡艰难度日,照顾公婆,后来背着琵琶卖唱乞讨来到京城,终于见到蔡二郎。作为故事的结局,牛氏甘愿做妾,情同姐妹,赵贞女与蔡二郎和好如初。

《赵贞女蔡二郎》剧与《王魁》剧谴责了男子负心的可耻行为,喊出了下层女子的痛苦呼声。后两种戏剧明显经过文人的加工,特别是《琵琶记》,艺术性较高,但将女主角的悲剧命运改成团圆结局,却大大弱化了早期作品对不合理婚姻制度的控诉。将悲剧变成喜剧,对男子负心弃妻的可耻做法采取调和态度,正是掩盖矛盾的精神胜利法。

到了明朝以后,弋阳腔之中有一剧本《高文举珍珠记》(简称《珍珠记》),继承了南宋南戏中这一主题。剧中写书生高文举在父母双亡,又欠下官银300两的窘迫境况下,被迫向当地富翁王百万求救。王百万见高文举人品出众、才识过人,就替他还清了官府的钱,并将女儿王金真许配给他为妻。后来,高文举进京赶考,夫妻俩河桥相别,王金真拿出一颗珍珠一分为二,与高文举各持一半,以作以后相见会面时的信物。不久,高文举考中状元,正要衣锦还乡,当朝宰相温阁却要招他为婿。高文举立即推辞:“家有前妻,不敢奉命”,表示“平生颇读书儿行,停妻再娶人伦丧”。温阁勃然大怒,骂道:“轻薄后生,无知小子!朝廷多少公卿,见我莫不箝口结舌,唯语听从。尔今才得进步,辄敢出此言语!”并以“削除官职,罢爵为民”一再威胁逼迫。高文举无奈,想若被削去官职,羞回故里,岂不白白受了十年寒窗之苦!?只好勉强应了婚事,希望成亲以后再差人迎王金真入府,同享荣华。高文举时时挂念王金真,常常因此事耿耿于怀,终于下定决心写下书信接王氏入京。不料此信被温小姐发现,她支走送信的差人张千,将书信改为休书。王金真见到休书痛心不已,却又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变心,就进京寻夫。王氏来到相府,说明来由,要见高文举。高文举恰巧不在,温阁纵容刁蛮的温氏将王金真骗入府中,将她剪发剥鞋,让其浇花扫地,并吩咐女仆毒打王氏。王金真在温府被当做苦役,幸得一位老仆人相助,将分别时剖开的半颗珍珠藏在点心里进奉给高文举。高文举见半颗珍珠,知道原配妻子王氏就在府中,便与书房相会。高文举既惊又喜,又担心温阁与小姐知道,不敢站出来与温氏父女斗争,只对王氏说道:“你我命皆索休矣。”情急之下,高文举设计让王金真逃出温府,前去向包拯告状。包拯审明此案,向皇上劾奏:“温阁既居冢宰,不图报效。家不能弃,国奚以诏?”皇上下诏将温阁削除官职。包拯秉以断案,将温氏剪发剥鞋,也执浇花扫地之役。

本剧褒贬态度十分鲜明。对温氏父女的谴责和批判,是该剧高于其他婚变戏的成就之一。表现高文举原配妻子王金真同后娶的温氏之间的尖锐矛盾,比《琵琶记》中牛氏与赵贞女“两贤相遇”的情节跨了一大步。此外,该剧中出现清官包拯,并通过包拯办案惩治了温氏父女,赋予了反权奸思想及公案戏的色彩,反映了人民惩恶扬善的思想愿望,同时称赞包拯:“铁面龙图不顺情,令行宇宙鬼神惊。朝中若有征臣在,万里山河永太平。老包笑比黄河清,一喜天下乐。”

在这之后,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才形成了。该故事最早见于明代的《百家公案》第二十六回《秦氏还魂配世美》。故事中的钧州秀才陈世美娶妻秦氏,并生下一男一女,男名瑛哥,女名东妹。陈世美赴京赶考,得中状元,授翰林编修,便不思糟糠之妻。

秦氏久无丈夫音信,遂携儿女进京寻找,得知陈世美已高中做官。

在张元老的帮助下,她趁陈世美生日设筵之机扮成琵琶女进了府中。陈世美却佯装不识

待宾客离开之后,即将她痛打一顿,逐出府门,同时还张榜悬示,京中人家不许私匿远方妓女。秦氏走投无路,只得回乡。陈世美又派骠骑将军赵伯纯追赶秦氏,在白虎岭将她杀害。

三官菩萨感于秦氏贞烈,命土地神保护秦氏尸体,又教习瑛哥、冬妹武艺,让他们战场立功,双双封官。秦氏也得以还魂。三人一道向包拯控诉陈世美忘恩负义。

包拯将陈世美发配充军。

这个故事显然是后来《秦香莲》的故事源头,但与后世的故事有所不同。其一,陈世美只中状元,授翰林编修,并未招驸马;其二,秦香莲尚无“香莲”之名,仅称“秦氏”;其三,秦氏为世美所派之人杀死,又被菩萨还魂;包拯并未铡陈世美,只是发配充军。

该故事最早演为戏曲的记载见于焦循《花部农谭》:

花部中有剧名《赛琵琶》,余最喜之。为陈世美弃妻事。陈有父母儿女。入京赴试,登第,赘为郡马,遂弃其故妻,并不顾父母。于是父母死。妻生事死葬,一如《琵琶记》之赵氏。已而挈其儿女入都,陈不以为妻,并不以为儿女,皆一时艳慕郡马之贵所致:盖既为郡马,则断不容有妻、有儿女也。妻在都,弹琵琶乞食,即唱其为夫弃之事,为王丞相所知。适陈生日,王往祝,曰:“有女子善弹琵琶,当呼来为君寿。”至,则故妻也。陈彷徨,强斥去之,乃与王相诟,王尽退其礼物,令从人送旅店与夫人、公子,阴谓其故妻曰:“尔夫不便于广众中认尔,余当于昏夜送尔去,当纳也。”果若以王相命,其阍人不敢拒。陈亦念故,乃终以郡主故,仍强不纳。妻跪曰:“妾当他去,死生唯命;儿女则君所生,乞收养之耳。”陈意亦怆然动,再三思之,竟大詈,使门者拒之出。念妻在非便,即夜遣客往旅店刺杀妻及儿女。幸先知之,店主人纵之去,匿于三官堂神庙中。妻乃解衣裙覆其儿女。自缢求死,三官神救之,且授兵法焉。时西夏用兵,以军功,妻及儿女均得显秩。王丞相廉知陈遣客杀妻子,甚不平,竟以陈有前妻欺君事劾之,下诸狱。适妻帅儿女以功归,上以狱事若干件令决之,陈世美在焉,妻乃据皋比高坐堂上,陈囚服缧绁至,匍匐堂下,见是其故妻,惭怍无所容。妻乃数其罪责让之,洋洋千余言。

《赛琵琶》源于《秦氏还魂配世美》,但改动有三:(一)陈世美已被招为郡马;(二)其“故妻”未能杀死,而是立下战功,亲审陈世美;(三)增加王丞相中间调节,未涉及包拯断案。在有关秦香莲诸戏中,可以说《赛琵琶》中的陈世美之妻最风光,最后竟亲审其忘恩负心之夫!

在明代的《百家公案》中,包拯并没有铡忘恩负义的陈世美,但却铡了另一个忘恩负义之人——驸马刘英。

《石狮子》一案写市头镇崔长者乐善好施,在洪水中救取了家破人亡的刘英,认为义子。半年后,宫中张娘娘挂出榜文,言称失去玉印一块,有得知玉印下落者官封高职。神人托梦给崔长者,说这块玉印落在宫中八角琉璃井中。崔长者欲叫亲子崔庆前去奏知受职,刘英却要求前往,说“倘得一官半职,回来与弟承受”。但,刘英进京后不仅受官,而且赘为驸马,把崔长者一家抛到九宵云外。崔长者没有刘英音信,就派崔庆前去打听。刘英见到崔庆,不但不认,反将他打得皮开肉绽,关进牢狱。崔长者见崔庆不归,只好亲自前往京城。见到刘英后,刘英佯装不识,闭门而去。为了救自己的儿子,崔长者只得到开封府击鼓鸣冤。包拯虚设筵席,请来刘英,让他喝水代酒。刘英自以为是驸马,责骂包拯轻慢于他。包拯道:“今年六月尚饮一河之水,一瓯水难道就饮不得?”随即将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革去冠带,重责四十,又奏明皇上,将他斩首。

包拯虚设筵席捉驸马的这个情节后来被人借鉴到铡美案中,让包拯用同样的方法捉住了另一个驸马爷陈世美。

《秦香莲》故事本身在不断地演变,但不同的戏种、不同的时代,故事情节及结局均有些出入。大多戏的结局不是陈世美受惩罚,而是被秦香莲痛骂一顿之后重新“团圆”,仍然采取调和的态度。然而,在秦腔中,秦香莲挂帅西征和大团圆的情节被改写成《韩琪杀庙》《包拯铡美》。清末,秦腔又翻成京剧,其中《铡美案》一折特别流行。

1953年以后,此戏又重新全面整理,成为现在各个剧种演出本的《秦香莲》。

从《铡美案》的流传、发展和演变,我们可以感到在社会变革的剧烈震动中出现了新的社会问题,人们在支持“科举”制度改革的同时,仍强烈希望保持原有的道德情操的愿望。这种演变,对今日的现实生活仍然是有其借鉴价值的。

标签: 忘恩负义 金榜题名 社会问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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